大别山是一片红色的热土,也是出新闻、有故事的地方。我曾先后4次走进大别山。从记者到学者,身份在变,心境在变,但大别山赋予的震撼与感悟,如同山间的清泉,随岁月流逝愈发醇厚。
20世纪70年代末,我首次走进大别山,赴金寨县采访上海下放女知青王静建的插队事迹。时值隆冬,大雪封山,在该县知青办老张的陪同下,从梅山镇乘长途汽车出发,在与湖北交界的斑竹园下车,在大雪覆盖的崎岖山路上艰难跋涉40多里。面对白雪皑皑的群山,我情不自禁地吼起了《智取威虎山》中参谋长的一段唱腔:“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,望飞雪漫天舞,巍巍丛山披银装,好一派‘皖西’(北国)风光……”中午找不到饭店就餐,只好到老张认识的一位民办教师家里蹭顿饭。
雀鹰翱翔大别山 郑金强/摄
在西河公社沙河大队几天,与知青同吃同行,看到两位女知青从繁华的大上海来到穷困的大别山,一位当大队书记,另一位任会计,以打江山的革命前辈为榜样,带领乡亲们建设这片红色的第二故乡。一周的驻队采访中,两位女知青的故事,如山间的炭火,温暖了风雪中的老区,更诠释着知识青年扎根基层的青春担当。深夜,我在煤油灯下奋笔疾书,将所见所闻凝结成广播通讯《春燕展翅大别山》。稿件在省电台播出后,无数听众被知青们的奉献精神所感动,而我也在这次采访中,读懂了“上山下乡”的真正含义,更读懂了大别山人民的坚韧与淳朴。
春回大别山,杜鹃花儿红。时隔十年,上世纪80年代末,我与侯宏卫再次赴金寨县采访。金寨是“将军县”,也是贫困县,山高路远、交通闭塞,长期以来,“靠天吃饭”的传统农业模式让村民们陷入贫困。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,仍有二分之一农户没有脱贫。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,科技扶贫的号角也传进了大别山深处。县委、县政府立足山区实际,东南亚在哪从1985年开始探索,1988年正式全面实施“119”科技扶贫工程:从省直、六安地区及本县组织100名以上科技人员,承包10个以上农业开发项目,扶持9000以上的农户。经过一年的实践,使七千多农户提前两年解决了温饱问题,其中少数农户已脱贫致富。科技不仅改变了农业生产方式,更唤醒了老区人民的思想观念。金寨觉醒了!
在返回的路上,望着山坡上一簇簇耀眼的映山红,欣然命笔,《老区人民的新觉醒——金寨县科技扶贫见闻》在《安徽日报》和省电台同时刊播,传递出老区人民在运用科技追求幸福生活的大道上迅跑的喜讯。
20世纪90年代末,我已转岗作社科研究,第三次走进大别山。这次是陪同中国社科院副院长、经济学家刘吉赴安庆和六安考察。刘吉先生是安庆人,对改革开放给家乡带来的巨大变化,刘吉先生一路上感慨万千。我们的调研足迹遍布怀宁、霍邱、霍山等县,其中最让人难忘的是走访霍山县诸佛庵小学。这所偏远的山村小学,是刘吉先生母亲曾经执教的地方。刘先生仔细察看了学校的教学设施,与师生们亲切交谈,他动情地说:“教育是立国之本,山区的孩子更需要良好的教育环境。”在金寨县,看到当地的发展变化,刘先生对县委书记张有德诙谐地说:“你有德又有才,把金寨县建设得有模有样。”这句话,既是对家乡地方干部的肯定,更是对革命老区发展成就的高度认可。
进入新时代,我和同事第四次走进大别山,前往岳西县莲云乡调研慰问。岳西,是大别山腹地的贫困县,也是我们社科院扶贫的联系点。这里是社会学研究员辛秋水先生文化扶贫的发源地。辛先生扎根岳西多年,提出“文化扶贫”的理念,通过兴办教育、传承文化,帮助山区群众摆脱贫困。走进莲云乡,我们看到了文化扶贫带来的成效。在党的“精准扶贫”方略指引下,莲云乡乃至岳西县,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,形成“天干有旱菜,天涝有茭白,不旱不涝有茶叶;春有茶桑、夏有果,秋有茭白、冬有药,一年四季有旅游”的特色产业体系,最终实现了脱贫摘帽。
四进大别山上海行业交流群,跨越半世纪。从青春年少到鬓染霜华,我见证了大别山的沧桑巨变。而大别山人民始终不变的坚韧不拔、艰苦奋斗的精神,是这片红色热土上代代相传的红色基因。